画

         第一幕
　　
　　【靖康二年二月七日，宋徽宗等人被迫前往金营。翰林图画院中，画师纷纷收拾细软准备逃跑。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】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（双眉紧蹙，盯着桌上的画）吵死了。（站起身去开门）
　　
　　【画师甲跑上，经过程诗行面前】
　　
　　画师甲：程兄？你怎么还不跑？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跑什么？
　　
　　画师甲：我说你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。太上皇都让金人给抓走了！
　　
　　【画师乙从舞台的另一头上】
　　
　　画师乙：（对画师甲）快点！
　　
　　画师甲：（对画师乙）知道了！（对程诗行）我先走一步，程兄你自求多福吧！
　　
　　【画师甲跑过舞台，与画师乙同下】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太上皇……被抓走了？（急忙关上门回屋收拾东西）
　　
　　【一小队金兵上】
　　
　　金兵队长：撞门！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（听到动静转身，后退几步撞到桌子，画掉到地上）
　　
　　金兵队长：这还有个没跑的。（踩着画走向程诗行，抢过其包袱翻了翻扔在地上）怎么穷酸成这样。带走！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（走着走着摔了一跤，悄悄抓了一把地上的土）
　　
　　金兵队长：（踢程诗行一脚）干什么？起来！别耍花招！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，趁着理衣服把土塞进衣襟）
　　
　　萧天仲：（扶程诗行。低声）你没事吧？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（诧异）没……没事。
　　
　　【程诗行与众金兵下】
　　
　　第二幕
　　
　　【夜晚。金营。程诗行与宫中被俘数十人关在一起。程诗行从衣服下摆撕下一块布，把怀里的土尽数抖落了，小心地包起来】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我在画院的时候，还总是想家乡，想着家乡的海。（苦笑）此番被俘，免不了要随金人北上，恐怕连汴京都没可能再回去，呵，家乡……（盯着手里的一包土，攥紧）一旦入了北地，我的家乡就是那只能在梦中相见的南国了。（摇头）国啊……国都没有了，还谈什么家呢。
　　
　　师父：诗行！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（慌忙把土揣进怀里，四下张望。惊讶）师父？您……？
　　
　　师父：（慢慢挪到程诗行身边）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您的腿……？
　　
　　师父：没跑成啊，让那些狗辈给打的。（摆摆手）手没伤着，还能画画。诗行，怎么，你……没有跑？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来不及了。
　　
　　师父：（叹气）那群庸才倒是跑的干净了，怎么偏就剩个你！整个画院，也就你最出息，能画出几幅流芳百世的画来。现如今你被抓来这里……（欲言又止，长叹一口气）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（低头不语）
　　
　　师父：（试探）北方的大漠孤烟倒也好看的……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（打断）我只画海。
　　
　　师父：你就是这个脾气啊，固执，不识时务。（笑）很好，既然这样，诗行，你给我记着，我们生一日，便一日是大宋的臣，只要动笔，就只画大宋的山河。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我记下了。
　　
　　【师父睡着了，程诗行听着营帐外女人的尖叫声和他听不懂的女真话。有个女人气喘吁吁地喊着救命，声音离程诗行越来越近，戛然而止。程诗行站起来，营帐的门帘被掀开了】
　　
　　金兵甲：（揪着女人的头发闯进营帐，看见程诗行站着，挥起马鞭抽程诗行）我说这贱人怎么敢在老子眼皮底下逃跑，原来这儿有个接应啊。早就串通好了是吧？啊？（越说两只手越用力）
　　
　　女人：（连声尖叫）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（笨拙地左右躲闪）
　　
　　金兵甲：（继续抽）我叫你串通！我叫你串通！
　　
　　【萧天仲冲上来，抓着金兵甲挥鞭的手】
　　
　　萧天仲：住手！这人是我看守的，轮不到你打！
　　
　　金兵甲：（冷笑）你看守得可真好啊，怎么还给他机会来跟这个贱人串通？
　　
　　女人：（被迫仰起脸）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我没有。
　　
　　萧天仲：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营帐一步。倒是你，连个女人都能给你放跑了。（上前一步）自己没本事就少上别人那儿去找事。滚！
　　
　　金兵甲：哼。（揪着女人转身向外走）
　　
　　【金兵甲及女人下】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谢谢。……是你？
　　
　　萧天仲：是我。您竟然记得我。（笑）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你是金人，为什么这么照顾我？
　　
　　萧天仲：金人又怎样？汉人又怎样？不都是背井离乡人。你们那个孔子不是说了吗，如得其情，则哀矜而勿喜。我们也不想打仗啊……让我看看您的伤。（伸手）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（避开）不用了。我伤得不重。
　　
　　萧天仲：（迟疑）那……那我明天给您带点药过来。天快亮了，您休息一会儿吧。
　　
　　【萧天仲下】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（吃力地在师父身边坐下，取出怀中的土包仔细看看）还好，还好。（把土包揣回怀中）那个金人……我该相信他吗？
　　
　　【程诗行思绪混乱，想着师父与萧天仲的话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】
　　
　　第三幕
　　
　　【次日，金营。萧天仲上】
　　
　　萧天仲：（边走边说）先生一个画师，肯定没有受过这般苦。（想起程诗行桌上的画稿）他桌上那幅，真是好画，可惜给踩坏了。（不知不觉走进营帐，见程诗行已经醒来坐在那里）先生，我给您拿药来了。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谢谢。（伸手去接）
　　
　　萧天仲：我帮您上药吧。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（看了一眼师父）不用了，我自己可以。麻烦你了。
　　
　　萧天仲：您……（刚想再说什么，发现程诗行似乎在等自己出去）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你还有别的事要忙吧。
　　
　　萧天仲：（无奈地出了营帐）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师父，有药了。（把药递过去）
　　
　　师父：（挡住程诗行的手）人家给你的药，在我老头子身上浪费什么。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可您伤得很重。
　　
　　师父：这又不是什么仙药，我的腿给打成这样，治得了吗？自己留着用吧！（见程诗行仍不愿意）诗行，我知道你关心师父，不就是断个腿吗，要不了命。你手臂上有伤。你是个画师，缺了什么都不能缺手。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师父……
　　
　　宫人甲：（倏地去抢程诗行的药）好不容易有点药还这么推来推去的，这儿不是就你们两个有伤，你们不要，给我！
　　
　　宫人乙：（推挤宫人甲）那也不能尽给你拿了去！我也要！
　　
　　宫人丙：哎哎哎，我也要！（与宫人甲、宫人乙争夺扭打）
　　
　　萧天仲：（听到动静走进来）干什么！
　　
　　【宫人甲、乙、丙愣住】
　　
　　萧天仲：（夺过药交给程诗行）先生。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（略气愤）为什么只照顾我？
　　
　　萧天仲：我也想照顾更多的人，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，我做不到。您知不知道这药得来有多不容易？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不知道。（把药扔给萧天仲）那请你也别照顾我了。
　　
　　萧天仲：不行！（坚决）先生，我一定要保你。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我没什么利用价值。我只是一个画师。
　　
　　萧天仲：（犹豫地看了帐内诸人一眼，把程诗行拉到一边，低声）我知道，先生。昨天我冒昧看了您的画稿。我……我喜欢您的画。（声音越来越轻）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你这是什么意思。
　　
　　萧天仲：我……您就当这是一场交易，我保您好好活着，您为我画一幅画。我求您了！可以吗！
　　
　　程诗行：（沉默了一阵）可以。
（未完待续）
 

作者系衢州二中学生
指导老师：周玲